明信片里的秋

　　北京的秋天任意截取一个方寸，都是最美的风景。我随意拍下的照片，朋友说，都像是一张张明信片。

　　在西郊线颐和园西门站外的一小片黄栌树林中，我等待朋友过来赏秋。朋友说，得推迟一小时才能到。我没有因朋友的迟到而抱怨，反而窃喜有了独自欣赏这片黄栌树林的时间。

　　我找到前天还是斑斓的那片黄栌树叶，此刻整片叶子已经通红。这让我想到冬日炉子里烧到快要熔化的炭火，它们是那样炽烈。炭火在私语，黄栌树叶也在私语。蔚蓝的天空，映衬着这些树叶的纯粹。

　　每一片树叶走过各自不同的一生，叶面上也留下独一无二的印记。有狂风击打、暴雨袭击、虫子咬噬，也许还有调皮的孩子的撕扯，但它们都坚持到了秋天。我舍不得把这些叶子摘下来，于是拍下照片，再发在微信朋友圈，与朋友们分享这秋叶之美。

　　在秋叶红时，稻子也成熟了，京西的稻田全部黄澄澄的。在城郊有这样的稻田是稀有的，既可观光，也让城市里的孩子认识了稻子，一举多得。

　　鸟儿们啄食着稻粒和浆果。黄鹂、乌鸫、白头鹎、灰椋鸟在秋光里闪亮登场，恰到好处地间奏和鸣。

　　你会看到稻田后的背景里迁徙的雁阵，还能听到鹤鸣。玉峰塔如巨型毛笔一般，仿佛随便蘸一下阳光、昆明湖和团城湖里的秋水，挥毫一番，都能描绘出眼前的画幅。

　　我走在林荫小道上。落叶的簌簌声，木瓜树黄的红的树叶，槐树细密的小黄叶，高大的悬铃木……不用你去分辨，哪一种都是美的。我甚至想把自己种在这些花草树木之中，成为它们其中的一棵，永远守着这一片土地，成为美丽的风景。

　　那些小的云杉树从落叶底下钻出来。它们在离大的云杉树近百米的地方，应该是风吹来的种子。也许多年以后，这里也会成为一片云杉树林，会有更多的松鼠在这里安家。

　　我还拍下了满树熟透的海棠果，拍下了竹亭外金银忍冬树的小红果，那些果实引来一群群欢喜雀跃的小鸟。

　　我抬起头来望向西山。透彻的阳光下，光影里的山已经层林尽染，我也把它们拍下来。我要把这些风景的“明信片”，快递给远方的朋友。

　　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24年10月26日 08 版）